抗癌药“代购第一人”：中国有陆勇，印度有马眸

2014年，陆勇案让全民知道了印度的靶向药，不仅赋予了陆勇“英雄”、“药侠”的口碑，也将对靶向药的争议推向了高峰。

　　6个月前，GQ的一篇文章《令人生疑的“中国药神”》，又将陆勇推下了神坛，让他回归了商人本位。

　　陆勇本人对“药侠”之称也是乐此不疲，却又对其所一向推介的印度药企 Cyno含糊其辞，最终导致更多人对他的行为产生不同的解读。

　　无论陆勇和Cyno之间是否存在、存在怎样的交易，但也是因为他，中国的老百姓才认识了印度的仿制药，正如1002名癌症患者在联名信上签字为他声援中说到：“陆勇使更多的患者获得了自救路径，从而逐步走出人生灾难深渊”。

　　让我们暂且把陆勇的“红与黑”放一边，不管他是英雄也好，商人也罢，在近年来数百起代购进口药案件中，陆勇是唯一一个没有获罪的。如今，贴在陆勇身上的标签，变成了他的负累，随着媒体的质疑，他的时代也终将落幕。

　　一年学成汉语，可能是中文最流利的外国人

　　相对于陆勇的高调和频繁接受媒体采访，达拉斯康复俱乐部的CEO马眸则低调地多，在接受各家媒体采访时，均要求以化名出现。

　　但低调已经阻止不了他的受欢迎程度了。在中国的肿瘤患者界，已经广泛流传着一句话：“中国有陆勇，印度有马眸”，所以这次他终于答应以中文名登上我们报纸。

　　马眸是他的中文名，实际他是一位印度医生兼药商。在微信上联系他进行采访时，他的中文竟然流利到让记者自叹不如，原本还想着自己蹩脚的英语怎么去应付印度英语，没想到他不仅讲中文讲得流利无口音，连微信打字回复都毫无障碍。

　　后来我们约在了武汉大学旁边的一家咖啡店见面。

　　武汉，是他在中国的第一站，也是他观察中国的窗口。

　　2006年，马眸以医学留学生的身份进入武汉。“我对中国的第一印象非常好，我第一次看见了真正的繁华，所以我立志要学好中文。”在一年以后，临床医学专业的他，在其他外国留学生只会中文寒暄时，他已经讲中文不用打草稿了，如果不看脸，听不出他是外国人。

　　真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年轻人。

　　达拉斯康复俱乐部的改革与转型

　　聊起达拉斯康复俱乐部时，马眸谈起了他的外公。“我外公是他那个时代非常有名的医生，他退休后开了一个药店，给社区里的病人看病。外公去世前把药店交给了我，因为同辈中我对医学最有兴趣。”

　　马眸在2004年接手外公的药店以后，开始调整经营策略。2006年第一次到中国后，马眸被中国的发达程度吓到：“充满活力，比澳大利亚还要现代。”作为商人，他看到了其中的市场：“中国人口基数比印度还大，肿瘤患病率高。”

　　他接手药店以后，第一个策略便是“扩大版图”。马眸开始瞄准了中国市场，第一件事就是建立自己的网上药店。通过网络订单，达拉斯康复俱乐部向中国和东南亚等国家，输出印度肿瘤靶向药品，比如最常见的易瑞沙、特罗凯、多吉美和格列卫等。

　　同时，马眸也决定增加药品的多样性。“我们药店以前只供应印度药，但是现在哪个国家有新的靶向药面世，我马上就联系那个药厂，这样我的患者才能享受到最新的医疗成果。比如这两年很火的PD-1单抗，我们已经供给了近万患者了。”

　　作为医学生，他更看到了自己的使命：“正版靶向药在中国的售价，远远超过了普通家庭的承受能力。我希望能将同样药效的印度靶向药带给中国人，我不忍看患者迫于经济压力而放弃生命。”

　　2013年，在“达拉斯买家俱乐部”这部电影上映以后，马眸给药店更名为’达拉斯康复俱乐部’。”

　　自马眸从他外公手中接过药店，达拉斯康复俱乐部的营业额直线上升，2017年的营业额已经是2004年时的40多倍，中国已经取代印度，成为达拉斯康复俱乐部的最大市场，同时他还邮寄到越南、泰国、缅甸、俄罗斯，甚至美国等国家。据马眸介绍，达拉斯康复俱乐部每天自印度邮寄出去300多个包裹，保守估计每年治疗患者达10万人次以上。

　　我们的初衷就是给患者提供最专业最实惠的治疗方案

　　问：这次到中国来是做什么?

　　达拉斯康复俱乐部：近期和印度的几家大药厂签订了大额的生产协议，来中国调研和推广。

　　问：你知道在中国，没有进口批文的药，都视为假药。你是如何规避法律风险的?

　　达拉斯康复俱乐部：首先，药店的实体是在印度，作为药店，只要有医生处方，药店就可以给患者药品。第二，我是医生，我不能因种族、肤色、信仰而去筛选病人。只要病人选择了我，我必须治疗。我会指导患者的检查和化验，然后给患者开处方。第三，中国法律也允许患者为了自救而从海外购买个人用量的药品。所以，我的行为是不触犯法律的。第四，我们的药品全部来自世界顶尖的制药厂，如果他们都生产假药，那世界上没有真药了。

　　问：患者如果在达拉斯康复俱乐部治疗，你们的流程是怎样的?

　　达拉斯康复俱乐部：患者找到我们以后，提供所有的化验单、病历给我们，我们这里建档以后，分配给对口的专业医生。医生会和患者在线沟通，了解患者的实际情况以后，再针对性地为患者制定个性化的治疗方案。该化疗的，就化疗。该靶向治疗的，就靶向。该免疫疗法的，就免疫治疗。我们的初衷就是给患者提供最专业最实惠的治疗方案。

　　永远被模仿，从未被超越

　　问：你们的经营模式有先进之处吗?好像很容易被模仿。

　　达拉斯康复俱乐部：中国有句话叫“永远被模仿，从未被超越”，我相信我们就是很好的证明。

　　问：你们有代购加盟吗?如果有，如何能让代购安全地帮助肿瘤患者呢?

　　达拉斯康复俱乐部：我们可以帮代购发货。由于代购中很多并非医学背景，所以我们也免费为代购提供医疗咨询的服务，我们的医生也可以全程辅导所有患者。问：代购会否担心达拉斯康复俱乐部抢客户呢?

　　达拉斯康复俱乐部：这个要看公司的格局了。一个有远见的公司，会培养自己的朋友，而不是对手。如果我们抢代购的客户，那就是在牺牲我们的信誉，这样做是无法长久的。我们药店之所以受客户信赖，就是因为我们有原则讲信用。

　　问：你们都有什么药品种类?

　　达拉斯康复俱乐部：我们有一万多种药，但出口到印度之外的国家的，主要是肿瘤和肝病靶向药。

　　在印度市场上流通的药品中20%是假的

　　问：难道印度没有假药吗?

　　达拉斯康复俱乐部：有，非常多。WHO(世界卫生组织)在2017年就发布了一个关于印度假药的调查报告。在印度市场上流通的药品中20%也是假的。连印度FDA也承认至少10%的印度市场上的药品是假药，38%是低质量或者低效用的。有一些未经批准的小作坊生产假药，也有一些假药从国外流入印度。

　　问：你们卖过假药吗?

　　达拉斯康复俱乐部：我见过假药，以前没卖过，将来也不会卖。我们的药全部是看过正规药厂的临床试验数据之后，直接从药厂采购，中间没有第三方。

　　问：你知道怎样辨别假药吗?

　　达拉斯康复俱乐部：目前没有特别权威的辨别系统。假药包装可能比正规药包装更精美，而且含有一定的有效成分，患者很难凭肉眼辨别。如果患者拿到可疑的药品，可以拿到药检所去做成分分析，也可向药厂查证。

　　问：你对接受印度药品治疗的患者，有什么建议?

　　达拉斯康复俱乐部：因为印度市面上也有假药，所以患者如果去印度购买药品，也一定要找正规药店。

　　问：你卖过Cyno药厂的药吗?

　　达拉斯康复俱乐部：在陆勇案以后才听说这个药厂，从未卖过他们的药。我是印度人，我非常清楚印度制药业的情况，我们只销售正规大药厂的药。

　　问：你认识陆勇吗?你怎么看他的行为?

　　达拉斯康复俱乐部：认识，但对他的所作所为不熟，所以我没有资格评价他。